“……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只是儿了一个梦。”许久许久，久到将绝下了大半坛酒后，他才又开说。

“毕竟今日过后，我也许不会再有机会在您侧饮酒了。”

可笑的是，当年的自己对此竟一无所觉。

长生静静地看着捂脸大笑的将绝,他知将绝不是在对他说话,将绝这句话其实是在对这场幻境说的。

将绝敛下思绪，抬看向了自己的母亲。

它知将绝看穿了一切后，脆不再浪费时间营造那些似真似假的情景，而是直接让将绝面对他完全不想回忆的一幕幕。

“梦里，我成了仙帝。”将绝说着又了酒，似乎只有伴着酒那灼伤咙的度，他才能半真半假地继续说下去。

“我曾不喜家里满屋的酒气，故而也不饮酒。可待我酒不离、想与你们一同对饮时，你们却都已经不在了。”

“可惜的是，父亲去了，祖父去了，幼弟去了，您，也去了。”

“都不在了啊。”说到此，将绝地看了母亲一，瞳孔似是醉意朦胧。

将绝的声音淡淡的，仿佛他所说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微不足的梦境。然而他自己和旁观的长生都清楚，他所诉说的并非是什么梦境，而是百年后再残酷不过的现实。

这么多年了，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他的本名叫“忠孝”。如今听来，这是多么讽刺的名字啊。

他从未如此仔细地瞧过她。今日一见，将绝忽然发现她的角眉梢间竟皆是暮气沉沉之态。

就像他说的那样,这个幻境确实厉害。

将绝不傻，这一切他都想得通。但他依然起给母亲输了一些灵力，随后便着酒安静地等待着母亲的苏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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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提她此已不再年轻，纵使未老，她的心怕是也垂垂老矣。

“母亲，儿无碍。”将绝语调平缓地吐了这句话，然而对面的妇人听到后却笑着摇了摇。

“……孝儿，你真的回来了？路上可还安好？”缓缓响起的话语唤回了将绝的思绪，那意外苍老而略带恍惚的声音引得他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。

“这事，实在是越想越可惜，所以我才想趁您还在、趁我还醒时痛饮一番。”

显然，它并不想让将绝踏长生境。不仅是将绝，或许所有想踏长生境的人，最终都会被它得万念俱灰，以至于绝望自裁。

就连

他还记得当年他下了战场回家后，母亲已然离去多日。他甚至都没有好好地与她个别。

反正他的心本就千疮百孔，多一刀少一刀也无所谓了。他只想借着这幻境与母亲聊聊，毕竟这些年来，他真的有很多话想对她说。

将绝闻言晃了晃冰凉的酒坛，他的面容倒映在浮动的酒上，眉之间未透半分喜怒。

如今它让将绝的母亲昏迷而不是死去,本不是因为它善心大发。它不过是为了让将绝亲手救起母亲，再亲看着母亲逝世，让他痛得更更重一些罢了。

“你啊，自小便不会骗人。母亲知你从不饮酒，往年你父亲一拿酒坛，你就离得远远的。若是无事，今日你怎会满酒气地坐在这里？”

它这哪里像是一个幻境呢？它更像是个经验丰富的刑讯者,正漫不经心地拿着尖刀，一寸寸地剜着将绝鲜血淋漓的心。